南庭海

【朱白】戏中人 28

这是一个居老师和北老师穿越到镇魂世界一起打怪的故事……

RPS预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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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册被毁几乎是一瞬间的事，连沈巍都没反应过来。昆仑指尖还留着点黑色粉末，他朝它吹了口气，于是生死册残留的最后一丝痕迹便与这夜色融为一体，再不可寻。“撕掉多麻烦，还不如直接让它化灰了，绿色环保，干净卫生。”
  
  
“你、你难道不知道上面写的是什么吗？”屠余惊道。
 
 
昆仑手一扬，面前忽然就多了本册子，那册子与屠余手中的很相近，除了通体漆黑以外，正反两面的字都有所不同。昆仑指腹在它背面拂过，一行金色的小字跳了出来：【上古精魂，择世而入，不期富贵，但求平安。神农赠言。】这字平时看不见，只有现在才真真正正地显露出来。
   
  
“我当然知道这上面有什么，我已经看过很多遍了，无非是我前几世的生平。可惜我是个神仙，功德不计入生死册，全让郭长城那小子占了，唉。”他颇为惋惜地翻着册子，露出一种亏了八百万的表情。
  
  
这薄薄的一本生死册，厚度连一个日记本都比不上，寥寥几笔却记载了昆仑无数轮回的一生。他如普通人出生，成长，却不能像个普通人死去。古有侠士逢乱必出，今有将领身先士卒，他的每一世都注定不平凡。昆仑没有那些轮回的记忆，自然也不会有太多感慨，只是翻到些悲惨而壮烈的结局唏嘘一阵罢了。就算屠余手上的生死册是真的，撕掉前几页也只会削弱部分法力，轮回加成的因缘断裂，他不过是回到最初那个不信命不信天，定要把这个世间搅得天翻地覆的山精石魄。他哪是什么神仙，自私又恶劣，恨不得将那些无端生出来的浑浊恶心东西连同压在他肩上的十万大山一起灭了才好。
      
     
更何况，真正的生死册从最开始就在他手上。
 
 
“你骗我。”屠余道。
   
  
昆仑斜睨了他一眼，“我骗你做什么。”他揽过沈巍，摘下他面具，“早让你把这丑不拉几的面具摘下来，真不听话。”
  
  
沈巍乖乖任他动作，任由他拨开身上的黑雾，露出淡漠如水的容颜。昆仑端详着这张俊脸，越看越喜，情不自禁在他唇上啄了一口，沈巍红了耳朵，退开半步。也不知是不是眼前这人的打扮作怪，他总有种亵渎神灵的感觉。
 
 
昆仑大大方方将他拽回来锢在怀里，他尤其喜欢逗弄斩魂使装扮的沈巍，叫那清淡冷漠的神情全染上羞赫的红色，在这样的环境下，沈巍被逼急了也不会将他掀翻在床上，顶多转头走人。
  
  
被迫吃狗粮的屠余和蛇四一阵无言。
 
 
昆仑将下巴搁在沈巍肩上，胸膛贴着他的后心，这样近的距离，让他恍若听见自己的心与沈巍的一齐跳动，甚至连频率都要一致了。
 
 
“我一开始就没说过我不是赵云澜，是你自己理解错误。”昆仑撩起沈巍后脑的发，发丝缱绻，绕在指尖，似山间冰雪，又如四月清河。
  
  
果然这群人只看衣裳不看人的，他承认自己是昆仑，可也没说过自己不是赵云澜啊。
 
 
蛇四仔细回忆，的确，他引导着自己认为赵云澜消失，而真相是他本就与昆仑同为一人。新大封已定， 他重拾神格，因此昆仑归位，轮回落成。他以赵云澜的身份继续生活，倒让人忘了，他既是赵云澜也是昆仑。又或者说，他们两个，从开始就没有什么不同。
   
   
正想着，屠余的额纹忽然迸发出剧烈的红光，江上的雾气被打散，露出或妖异或诡谲的冷影，这些影子似乎是从水底下伸上来的，如藤蔓般缠绕，扭曲，接着在某一刻腾空而起，直冲云霄。
   
   
昆仑冷哼，低声道了句：“果然。”
   
   
“这、这是什么东西？”蛇四从未见过这样的异景。残云般的冷影迅速在空中聚拢，如溪水汇入大海，奔向死亡的新生。这影子并非妖物，却拥有双狠厉的赤瞳，人身牛蹄，八肱八趾，而它背后竟生了对刀刃般的骨翅，这骨翅仍在不停地生长，每长出一寸，就是鲜血淋漓般的馈赠。
  
  
这影子只持续了几秒钟，便在压抑的低吼中消失了。蛇四低头去看，只见屠余双手捂着额头，他跪倒在地面，发出一声声痛苦的喘息。
   
   
“吃骨食肉，没人像你这般大不敬了。”昆仑怒极反笑，嘴角的弧度是三分怜悯，七分讥讽。 
“你将蚩尤之骨从地底下挖出来，将腐蚀的尸肉剃干净，烹做高汤，喂食给收留你的妖族，于是诅咒降临，从此后妖族只要与异族结合，生下的孩子便会很快死亡，长则几岁，短则…不足月余。你利用他们做实验，看蚩尤之骨会对异族造成什么影响，发现此事后，你就不敢自己食用了，直到你奸污了一名妖族女子，那女子生下一子，半妖半巫，非但没有早夭，反而生龙活虎地长大了，甚至习武的天分和体魄都要比一般人族、妖族高上一层。于是你便将剩下的蚩尤尸骨吞食干净。蚩尤死时，怨气极重，尸骨又不完整，因此他的魂魄早已变成恶灵，终日在你体内盘旋，你耗尽毕生功力去压制，然而随着时间的延长，不但没将他压下去，怨气反而越来越重，甚至只要你稍一分神，蚩尤怨灵便会现世。刚才你情绪过激，它就能轻易显现，我说的没错吧？”
     
     
 “你怎么知道？”屠余大骇，双膝磕在地面，如巨石压身。将蚩尤压下去已经耗费了他太多体力，现在连站起来都觉腿软。
 
  
昆仑不答，静默许久，他又道，“你迟早要被这颗不定时炸弹毁掉，不如我帮你把他引出来，只要你答应我就此收手。”
 
 
屠余定定地看了他一眼，身影忽然变得虚幻起来，昆仑连忙道：“三日后，群妖宴，这是你最好的机会，且行且珍惜啊~”话落，屠余就此消失在他们眼前。
  
  
蛇四走上前，道，“如此好的机会，大人为何放过他？”
  
  
昆仑无所谓地怂肩，“不是我想放，是不得不放，若是我刚才将他处决了，蚩尤便会现世，无主恶灵最难搞了，特别是这种活了好几千年的。”他看了眼蛇四欲言又止的脸，又道，“想问便问，别那么多顾及。”
  
 
蛇四朝他拱手道，“我现在到底如何称呼您，是山圣还是镇魂令主？”
 
 
昆仑一笑，“我说过，是与不是并无分别，左右不过是个称呼，你愿意叫哪个就叫哪个。”他一挥袖，便与沈巍一同离去。
  
  
路上，沈巍的目光便毫无保留地落在他身上，仿佛穿越千年，又恍若咫尺之间。踌躇良久，他才轻声问，“巫族的经历你是如何知道的？” 
赵云澜手在他腰上紧了紧，“半蒙半猜吧。”
   
    
沈巍抿唇，不说话了。他们此时正在云端，天色将明，从他们的视角望下去，云卷云舒清晰可见，甚至可以看见山后渐渐升起来的光，过不了几小时，这里便又是一番朝气蓬勃之景，而他们又即将归于黑暗了。赵云澜未听见身旁人的声音，低头去看，只见沈巍出神地望向天边，浮云晨曦，缓缓映入他的眼眸。独行千年，遥远似天边星辰之人终于在世间留下痕迹。他敏锐地发现沈巍心情不佳，于是伸出手在他脸颊刮了下，“别生气，我只是不小心窥探到蚩尤一部分魂识，从那些记忆碎片中知道了这些事情而已。”
   
     
“我没生气。”沈巍条件反射地答道，见了赵云澜带着笑意的眼睛，又不自在地撇过眼去。赵云澜是心思通透之人，遇见他之后更像是把所有心思都花在了他身上，无论何时，他总能察觉到自己的情绪变化，有些甚至是他自己都没发现的。
  
 
“行了，我们快回去吧，别让他们在忘川水里泡太久。”赵云澜道。
 
 
“我吩咐人去接他们了，现在应该到了。”
 
  
  
 
白宇见到了还留着长发的赵云澜，跑过去围着他转了一圈，“啧啧啧，还真是人靠衣装，神仙，你这样比原来好看多了。”
 
 
“我就当你夸我了。”赵云澜笑道，“看来忘川水还是有点用处的，你都会夸人了。”
  
 
白宇撇撇嘴，说话就露馅，昆仑的仙气都从嘴里飘走了。他还是觉得他说话文绉绉的样子更具有威慑力，虽然在知道真相的情况下听着很别扭。
   
    
朱一龙默默地走到赵云澜面前，赵云澜看他严肃的表情以为他要说什么，没想到朱一龙道：“你可以变回原来的样子吗？”
  
  
赵云澜愣愣地点头，朝空中打了个响指，就变回了以往的装扮，这不变还好，一变就是朱一龙最熟悉的剧里的那身衣服，棕色皮衣外套，黑色长裤，脚底蹬着双马丁靴。朱一龙眼角青筋微跳，转头看向沈巍：“我可以打他吗？”
 
 
更没想到的是沈巍，只是犹豫了一瞬便点点头，朝外挪了一步，“一分钟，下手轻点。”
 
 
“诶不是、打我为啥要问他？不对、咋回事啊就要打我，我招你惹你了？”赵云澜觉得莫名其妙，朱一龙默默挽起袖子，“抱歉，我现在看到你这张脸就想打。”
   
  
“等会！白宇呢，他不是也长这样吗你去打他！”
 
 
朱一龙幽幽道，“他和你不一样。”
 
 
双标，太双标了！
 
 
结果当然是没打成，半路被沈巍和白宇拦下来了。白宇对沈巍这种说话不算话的作风给震惊了，在他眼里，沈老师简直可以媲美旧社会四好青年，三纲五常，礼义廉耻，比古人还古人。这种言而无信的行为是绝不可能在他身上发生的，随即他又想到对象是赵云澜，就明白了。至于为什么原本看好戏的他也被迫加入阻拦的阵营，白宇发誓是自己的身体先动的手，他绝没有伸手阻止的想法。
   
  
赵云澜向白宇投来亲切友好的慰问，并对他如此仁义上道之举给予精神褒奖和物质奖励：一个口头道谢和一个爆栗。白宇表示很不服气，赵云澜便道和沈巍长同一张脸的除了鬼面他一概不打，所以只好打他。
    
    
事实证明，围观需谨慎，特别是火坑。 
 
  
阎罗殿与黄泉之地共生，与忘川之水同眠，身接炼狱之火，头顶九冥重天，十恶十赦大不敬，皆在此产生。
 
 
走进阎罗殿，需经过一石桥，那石桥由无数薄如沙粒的石片连接而成，似墨色浸泡后的纸，灰黑下露出点泛着磷光的惨白。
  
  
白宇走在上面，微微仰头，下颚绷成条紧张的线。细密的汗涌出，贴着他的衣领后背，白宇不敢掀开，地府的风寒冷非常，他怕吹了中邪。朱一龙牵着他的手，他其实也是紧张的，只是面上还是一副冷静样子。他手里没有汗，但是很烫，白宇悄悄捏他的手心，他疑惑回望，见白宇露出个轻柔的笑。石桥很长，可比他走过的任何一段人生都要短，心跳如鼓，他却缓缓沉寂下来，无边黑夜，他并非孤身一人。
    
  
十殿阎罗，司掌生死善恶，从第一殿至第十殿，分别设有十位阎罗，即秦广王、楚江王、宋帝王、五官王、阎罗王、卞城王、泰山王、都市王、平等王、转轮王。今日他们要寻的便是这第四殿阎罗，五官王 。五官王掌管大海之底，同时司掌合大地狱以及十六小地狱。走过石桥，还有一段高耸入云的阶梯，也许是心理作用，白宇觉得走完阶梯，可能已经就往生极乐了。赵云澜看出他的想法，双手捏决，不知哪里飞来一抹祥云，将四人牢牢拢住，在白宇惊呼声中如箭一般嗖地飞去，眨眼的功夫便稳稳停在了第四层。
   
   
第四层很空，不像上次赵云澜来时那般拥挤着受刑之人。殿内只有阎罗与两名鬼差，他们面前摆了一口巨大的铁锅，里面是烧开的沸腾的水。这水不似活水般清澈，而是一团浓烈的红。白宇刚要凑近去看，就被朱一龙捂住眼睛，“别看。”他对风的感知比白宇要强，空中传来的分明是一丝淡淡的血腥味，而这股味道正是来自那口锅。
   
   
赵云澜忽地在他俩肩上各拍一下，两人的感知顿时弱了几分。朱一龙放开手，白宇眨了几下眼睛，眼前锅里的水消失了，干干净净，什么也不剩下。
  
 
“五官王，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赵云澜双手环胸，轻飘飘投过去一眼，在他眼中，铁锅里浮动的残肢断臂如藕节般随意堆砌，大部分早已化为一滩尸水，徒劳地升起一个又一个血泡。
 
 
五官王是一个矮胖的中年男人，他头戴乌翎方冠，面容凶狠，接耳的长髯几乎要与深蓝色朝服连为一体。一双灰褐色的眼浑浊又浓郁，直比他面前这翻腾的血浆有过之而无不及。他朝赵云澜拱手，身体也只微微前倾半分。“不知令主大人亲临，有失远迎。”他瞧见赵云澜身旁的白宇和朱一龙，又道:“工作之余碰见两位小友，未及时收回这炼狱之景，还望见谅。”
  
  
剥戮血池地狱哪是一口锅就能形成的，他不过是故意摆在那里，让白宇和朱一龙惧怕恶心一番。白宇皱着眉看他，也不吭声，这里不比人间，沈巍和赵云澜没说什么，他就不会多问。 
沈巍上前一步，将五官王探究的眼神挡住。“五官王主掌大海之底，忘川独立于人世，可这水互通同源，通往人间的水只有一个入口，不知那个入口如今可有人把手？”
 
  
“斩魂使说笑了，与人界相连的通道至关重要，怎会无人看管。忘川水下的那个通口只有少部分人知道，魂魄出不去，活人进不来。但自从令主大人走过一次，这个入口就被严格控制起来，别说是鬼魂了，连海洋生物都进不来的。”五官王道。
 
 
海洋生物？白宇心里重复了一遍，地底怎么会有活物，这五官王还真会说笑。官字头上一宝盖，可到了地府，倒是无人能把他们盖住了。
 
 
赵云澜冷冷道，“活人进不来，这明明白白两个大活人在你跟前？你说进不来？”
  
  
五官王脸色煞白，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他身子颤颤巍巍抖了抖，靠着两个鬼差搀扶才没有倒下去。“不可能，这不可能！活人进了忘川水，怎么还有走出来的？他们又不是死了！”
   
   
“哦？那你的意思是说忘川的通道被做了手脚，只有鬼魂才能通过喽？”赵云澜忽然笑了，他往旁边挪了一步，露出挡在身后的人影。“秦广王，你都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