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庭海

山水相逢,幸得一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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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旅

   

  

我从不相信人生是一帆风顺的,即是我现在过得顺遂,家人健康,事业有成。但是,活得太幸福了,就看不到暗涌,挫折来临的时候我该怎么办呢?是用尽全力去抗,还是被它卷到尘埃里?


我无时无刻不被这种恐惧折磨,甚至巴不得它快点来,让我死个痛快,好过我在尝遍甜头后被碾压得渣都不剩。


友人说我喜欢想太多,看上去单纯老实的样子,怎么这么多心思。他安慰我说生活总是这样啊,你永远不知道下一秒来的是运气还是不幸,况且我过得也不顺遂,十年风雨,泡在大染缸,手脚早就泡得发皱了。我笑着说还好还好。别说发白发皱了,就算泡到脱水,我也不会起来的。


对我来说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即是社交也是生活的一部分,我也懒得把它从工作的一栏划到生活里去。既然我不擅长,那就不要做,我是个演员,又不是交际花。


见到白宇那天并不是个好天气,没有太阳,闷热如一张密网笼罩了这个城市,不过是四月,却隐隐有了初夏的气息,太奇怪了。白宇就是在这样的天气推开了化妆间的门,我从镜子里看过去的时候,他还没上妆,头发也没固定,刘海贴在脸上像糊了一块海藻,胡子倒是被打理得不错。我默默地别过眼,心想,哦,这就是赵云澜。


任谁第一眼陌生人,都不会这么热情,即是他眼里还残留着淡淡的礼貌和疏离,我也认为他比一般人要热情得多,不是演出来的,而是与生俱来的气质。他是个真正的白羊,而我不是。


他的确很像赵云澜,特别是在社交方面,既不让人觉得奉承,又不让人觉得尴尬,相处起来也很舒服。渐渐地,有他在的地方,我就能很放松,不必思考如何应对刁钻的记者。


开始的时候,我很羡慕他能活得如此随性,不为外事所扰。后来,我发现他并不是随时随地都能笑得出来的,至少在片场角落,一个人蹲在路边抽烟的他显得落寞又冷清。他的确如采访里所说,也会有安静的时候。我虽然不习惯,但却松了口气,他与我一样平凡,从昆仑君到赵云澜,他保留的一直是自己。


白宇看见我,立马丢下烟,有些紧张地搓了搓手,我看着好笑,我又不是查堂的老师,干嘛一副乖乖认错的样子。“因为龙哥看起来不太像会抽烟的人啊。”他笑着说,眼里沉淀下来的某种东西也随着垃圾桶里的烟灰一起消散了。


他笑嘻嘻过来勾我的肩膀,说:“我刚刚是不是很帅,有没有一点……原著赵云澜的感觉?”


我点点头,虽然我们谁也没见过真正的赵云澜。


白宇得到肯定,又是一阵欢呼。我看着他的背影,又想起刚刚那个沉默地夹着烟的男人。他可能真的像他粉丝说得那样,胡乱生长的吧。 


拍完结局的时候,我们很有默契地没有对视,走回了各自的房间。我在化妆间就已经把衣服脱下,此时穿着自己的衣服,没戴眼镜,没有发胶,但我还是觉得沈巍的影子在我身体里挥之不去。他太痛苦了,我不能让他见到赵云澜,见到白宇。


我无视了他的呐喊,像以前做过无数次的那样,残忍地将他捏碎丢弃。


我不知道白宇是怎么出戏的,反正我去敲他门的时候,还能听见门里压抑的抽噎声。


他悉悉索索了好一阵才来开门,我看到他穿戴整齐,只是把头发弄得乱糟糟了。“怎么?肚子饿了,想吃火锅?”他飞快地捋了把头发,然后跑到卫生间去洗脸——他状还没卸。“你稍微等我一下,马上就好!”


我张了张嘴,看着他泛红的眼角,最终也只是嗯了一声。没人知道,那时的我,第一次失去了对火锅的兴趣。


演员的任务已经完成,接下来就是等剧上映再做宣传,我们有大半年没见,彼此都已经从死去的灵魂里走出来,所以再见时我和他都不同了。就像把情感剥离出来,只剩那些干瘪无味的记忆。我们录歌的时候很认真,让记忆像放电影般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录音师夸我们唱得有感情,只有我们自己知道,唱歌的不是沈巍和赵云澜,而是朱一龙和白宇。我们把他们的歌抢了过来,安在自己身上,有无数女孩听着歌以泪洗面,而我们却早已将真正的主人丢在幕布里,看他们默默无闻地死去。


这没什么,我们彼此都没有异议。


我们各自从不同的工作里赶过来,连一起吃个饭的时间都没有,就匆匆离去。他好像有话要说,却只是说了句保重。我疑惑地看他,为什么要现在才说?这话半年前就应该说了。他抬手碰了碰下巴,又轻轻放下去,像是在与什么告别。我惊讶地后退一步,他笑得云淡风轻,朝我挥了挥手,然后离去。


我愣在原地,突然感觉眼睛酸涩。


他穿着牛仔夹克,刮了胡子,头上还戴着一个土里土气的毛线帽。我却觉得,有什么东西从他身上剥离出来,像雾一般消散。那是赵云澜,他让他多活了半年。他直到现在才出戏。


而我,却早已杀死了沈巍。


宣传期的时候,我们很累,同时又在各自赶戏,采访恨不得全堆到一天里做完。所幸双人的很多,有他在,气氛不会太尴尬。


我已经确信我们是以朱一龙和白宇的身份在对话,所以我对他的感觉也不是假的,只是他看起来好像对我没那个意思。我倒是无所谓,戏中人的感情全堆在我身上,再来一份也不嫌多。


只是最近,这家伙开始躲我了,不回短信,不接电话,连游戏也不约了。我实在按捺不住,趁着半天休息时间溜过去找他。他也才回家,衣服还没换下,胸前的两片羽毛就晃了我的眼睛。


我虽然知道他有这条项链——毕竟是我送的,但是我不知道他会戴得这么勤。


他像只不小心划伤了主人沙发的猫,手不知往哪里放。他低低地说了句:“你怎么来了?”


我不打算回答这个问题,将他按在沙发上,他只是呆呆地看着我,不推拒,不反抗。直到我的吻落下,他才感到惊慌。我舔着他的嘴唇,手抚上他的眼睛,毫不意外摸到了湿漉漉的睫毛。


这份感情搁置了太久,我从没想过有所回应,只是现在我发现,他比我还要胆小,用演员的外表去伪装,可怜又可恨。


行吧,我们之间总要有个人先提出让步,我比他年长两岁,只能投降。谁叫他笑得灿烂又无辜,比我还能装傻。


人生如逆旅,作为演员的我们早已将角色的酸甜苦辣尝了个遍,他们裹着荆棘拥抱着我们,我们也只能身披黄沙去回抱他们。只是,如果两个人依偎着,可能会走得顺畅些,至少能增添点温暖吧。


希望,你也是一样。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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